大便失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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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10/9 15:58:00

患认知症的老人越来越多,但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们社会给认知症老人的选项并不多,没有专门的养老机构,没有服务社区,即便到了现在,医院,医院甚至没有认知障碍疾病的诊疗专科。但在年底,第一家专门服务于认知症老人的养老院在北京出现,创办人名叫金恩京,一位爽利的东北女性,最早是一名内科医生,后去日本留学,又在美国哈佛大学做了多年博士后。有一份教职原本可以干到退休,但在40多岁时,金恩京选择了辞职,回国开一家她理想中的养老院。

理想养老院采取的模式为「grouphome」,概念来自瑞典。金恩京说,其实就是把家里的三室一厅做得更大了一点,没有服务台、护士站,取而代之的是客厅、厨房,还有更多的公共空间,老人可以看电视、喝咖啡、在一起聊天。更重要的是,在这里,老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作息,可以自由出入,还可以带来自己的宠物。

这些年,养老院实现了老人零卧床,还帮助几十位老人撤去了导尿管、鼻饲管和尿不湿。金恩京说起一位老人,摘除鼻饲管,恢复自己吃饭时,老人眼里闪出了泪光;另一位老人在许多人面前大便失禁,但在专业的照护下,他换完裤子是唱着歌从房间走出来的。离世三天前,那名老人没有感受到任何束缚,还在和其他老人一起唱歌和散步。

最初要建这所养老院,动因是金恩京的母亲,年初确诊了认知症,家里三姐妹都在国外工作,如何照护母亲成为一大难题。金恩京当时了解过多家养老院,要么不收认知症老人,要么住进去就是卧床、各种被束缚。最后,她和大多数家庭一样,选择了请保姆照护,但除了解决母亲的日常所需,任何康复训练、社交活动都没能实现。母亲过着低质量的生活,患病七年后离世。

母亲的离去成为三姐妹心里的痛。金恩京一直想知道,家属是否能在照护与自我生活中寻求某种平衡。

追寻答案的过程中,她建成了这样一个地方,三层小楼带有大落地窗,窗外种植了杏树和绣球花。这几年,她一直将养老院维持在几十位老人的状态,有位老太太想来找金恩京聊天,金恩京贴着老人耳朵说话,轻轻提示她先去清洗牙齿上的牙垢,再开着她的「宝马车」过来——老人喜爱宝马车,因此这样命名她的助行器。还有一位老人在公共区域游逛,停下来问金恩京要巧克力吃。老人说,他喜欢这里,「可以自由自在」。

最初开养老院时,金恩京对「真正的养老是什么」感到模糊,但如今,她的理解变得明确,「就是要让没有多少未来的他们(老人)保持生的欲望,而不是坐等死亡的到来。」

文|程静之

编辑|槐杨

图|(除特殊标注外)尹夕远

爱能支撑多少年的照护

之所以要专门为认知症老人建立一所养老院,起点是我的母亲。

我母亲曾经是认知症的病人。年初,母亲才60岁出头,就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病,到离世只存活了七年时间。

母亲刚开始的症状是记忆力变差,会反复说同一件事;在厨房做饭,一上午只做出一道菜;我家附近那几栋楼长得很像,导致她老也找不到家。知道这些状况,但我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,总觉得她是不是休息不好,睡眠不好,各方面找原因。你能理解吗?母亲年轻时是一名会计,特别喜欢打扮,家里也弄得可干净,从我认识她以来,她就是那么强壮、有力,我怎么接受她突然变成一个认知症病人?

那时候,母亲也把自己当个正常人,有一年冬天,她去单位取东西,回来路上坐错车,走失了。我们三姐妹急死了,东北的大冬天,多冷啊,人一直在外面走,很可能就会被冻死。我们四处找,找到第二天下午,接到派出所的电话,说一个好心人收留了她。见到母亲,她一句话都不会说了,一直在哭。从那之后,她的病情开始断崖式恶化。

病到这个程度,我们三姐妹开始纠结母亲的照护问题。三人都在国外工作,首先尝试找养老院,但发现老人在里头各种卧床,或者被束缚,我们很不愿意把母亲送进去。接着又考虑让母亲到国外和我一起生活,但仔细想想也不现实,母亲连母语都失去了,要怎么去适应一个陌生的国度?最后,我们就和大部分家庭做了一样的选择,请保姆来照护。

那时候,我还是想给母亲营造正常的社交环境,鼓励保姆带她下楼和别人交流,但社会对认知症老人并不包容,比如母亲看到两三岁的小朋友,误认为是还没长大的外孙,老想要上去摸,别人拒绝,母亲就感到很失落。我不想母亲天天被困在家里,也试过叫很多亲戚,带上她和保姆一起去餐厅吃饭。可是母亲会把饭弄得哪儿都是,好脏啊,你就会觉得,我的妈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

后来,母亲和保姆的关系变得很差,天天怀疑她是不是和我爸好了,这是认知症老人常见的病症表现,那时候我不理解,一直试图告诉母亲不是这样子,但这样的解释根本没有任何意义。有一段时间,母亲整宿不睡觉,大喊大叫,总是打父亲,把父亲整个手臂掐得青紫。为了不让父亲遭罪,我们只好安排他和母亲分开生活,请两个保姆分别照护。

我们三姐妹竭尽所能,只要一有假期就跑回国,哪怕待个五六天,也尽量保证每个月都有一个人能陪伴母亲。那段时间对我们姐妹来说是一个特别煎熬的过程,母亲的状态很糟糕,反应能力基本没有了,把她放在沙发上,她一天都不知道动;一顿饭要吃两三个小时,嚼着就睡觉了;有时候送她去卫生间,她没反应,可是刚站起来,哗啦一下又尿了。每天反反复复,一塌糊涂,好像我们忙前忙后,只能帮她完成吃饭、上厕所这两件事。

图源电影《妈妈!》

照护母亲,我是矛盾又崩溃的。作为医生,我多少了解一些认知症的状况,但是刚给妈妈洗完,她又尿了,那种崩溃感是实实在在的,我会忍不住吼母亲,觉得你怎么又这个样子。母亲表现出害怕,我又马上感到愧疚和于心不忍,知道自己不应该发脾气,但又拿情绪没办法。

我可能真不是个好的照护者,逃避、否定、焦虑,没有面子,绝望,这些感受我都有。更早的时候,母亲吃饭变得很慢,总是呆呆的,我就觉得很烦,我说妈,你能不能精神一点,其实理性上知道,她不是不想精神,而是生病了,但感性上还是否定,总是回忆起来妈妈特别干净、特别优雅的样子,而不是大小便都在裤子里。她曾经可不是这样一个人啊。

看到每况愈下的母亲,我总会控制不住流泪。在国内照护的时候,我每天早上起来,都要做心理建设,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笑起来,但根本没用。回到日本,一旦电话响起,看到前面的数字是「86」,就知道母亲肯定又发生什么事了。我会逃避那个电话,等它响完,断了,第二次打来,再不得不接起。

到了年10月,母亲的病症已经非常严重,她基本上不会主动吃饭,不会走路。但她的感受依然是在的,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回家陪她,保姆提前告诉母亲,恩京今天会回来,母亲就坐在沙发上,眼睛一直盯着门看,见到我表情显得特高兴,那天饭还多吃了一点。母亲其实知道我是谁,只是用她的方式在表达。我搂着她,唱小时候她教我的歌,没想到她哼出了同样的旋律,偶尔还能发出一两个单词。

有次我离家时,在车里回头跟母亲说再见,看到母亲特别消瘦,表情傻乎乎的,我在车里直接崩溃掉了,大哭,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回头,就摆摆手,说,走了走了。最后一次离开,我也没回头看母亲。不到三个月后,她离世了。

这些年,我们三姐妹都特别不愿意去回忆那段日子,真的是一生里最大的痛。我们姐妹还背了很多舆论压力,别人会说我们不孝,把孩子培养这么好有什么用,出国了也不回来照顾。我也不断反思,是不是当年我辞掉工作,抛开家庭,回国24小时照护母亲,她就能变得更好?但是冷静思考以后,我觉得再怎么努力,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,也会感到身心疲惫和焦虑。我虽然很爱母亲,但爱能支撑多少年的照护?

母亲离世后,金恩京如今也快60岁了

当认知症降临到一个家庭,我们很多时候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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